慕容博转过身来,只见身后五尺外站着一个青年黄衣僧人,脸带微笑,双手合十为礼,于是抱拳还礼,待听得他请教之意,又将鸠摩智带到了他在少室山下的居所,奉茶相待。两人谈起武功,鸠摩智有心向他学招,但想与他素无渊源,贸然求人传以秘技绝招,对方必不允诺,唯一的法子是投桃报李,各得其利。于是将他从上师所学的传派武学“火焰刀”传与慕容博,慕容博心记下这武学的修炼法诀之后,也明白这鸠摩智是为了交换己学,于是将他最近抄录的三十多册“少林绝技”再录副本,将副本传与鸠摩智。
慕容博见这“火焰刀”能以内力凝聚于手掌掌缘,运气送出,威力非小,让他想起大理绝世武学的“六脉神剑”。这一刀一剑,皆是无行之刀,无形之剑,威力之大,让人觊觎,慕容博也是神往已久。可惜这“六脉神剑”乃是大理皇室传世秘学,自己家中参合庄内还施水阁武学典籍众多,却是没有这套剑谱,当年无崖子在无量山琅環福地遍集天下武学,也唯独这“六脉神剑”无缘得到,后来琅環福地的经籍被王夫人搬至曼陀山庄,慕容博起初也是以为其中也有“六脉神剑”剑谱,几经探访,终无所得。
他见着鸠摩智乃是个武痴,因而跟他说起“六脉神剑”,对“六脉神剑”倍至推崇,教鸠摩智取得日后“六脉神剑”到燕子坞换取自己先前抄录二十册“少林绝技”。鸠摩智此行少林,就是为了少林绝技,欣然应承。其实这慕容博教鸠摩智夺取大理“六脉神剑”还有一层诡计,那就是挑拨吐蕃与大理两国纷争,为自己日后起事,提供可乘之机,但此时的鸠摩智哪里能知道。
鸠摩智获得三十多册“少林绝技”,此行已是大功告成,回去之后,当即拜别少林诸僧,返回吐蕃而去,此后再度踏入中原,已是二十年之后。重踏中原,大彻大悟鸠摩智回到吐蕃之后,他的师傅索璃·喜饶札巴大师就圆寂了,此时的鸠摩智无疑成了宁玛教派的掌教之人。他研习少林绝技,自知“火焰刀”功力尚浅,亦更下苦功,戮力修习。
此后二十年间,鸠摩智功力精进,精通佛法,被晋封为吐蕃国师,继承了他师傅“明王”称号,因所修行在大雪山大轮寺,又称“大轮明王”。他每隔五年,开坛讲经说法,西域天竺各地的高僧大德,云集大雪山大轮寺,执经问难,研讨内典,闻法既毕,无不欢喜赞叹而去。然而这鸠摩智想贯通少林绝技,却又次序颠倒,虽然精研佛法,典籍淹通,妙辩无碍,却始终没能参透“武学障”,修炼绝技之时,不存慈悲布施、普渡众生之念,因而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中的戾气,反倒内伤已积,危险潜伏。
此后,闻得慕容博已经仙逝(事实上是慕容博诈死),有感于故人之约,又惦记其余少林绝技与“六脉神剑”,于是有了重返中原之意。此时,鸠摩智先师索璃·喜饶札巴的儿子索·释迦桑格已经可承宁玛教派衣钵,于是他修信一封,差人送去大理皇家寺院天龙寺,效法吴季札墓上挂剑的遗意,约定时日,求取交换大理绝学“六脉神剑”。然后安排妥当,带了八九位随从,取道大理而去。
这一去,徒生事端,先在大理天龙寺以三册少林绝技交换“六脉神剑”被拒,反而促使枯荣大师烧毁剑谱,继而抓走练成“六脉神剑”的段誉,来到燕子坞。又被段誉误导,逆练“六脉神剑”,虽让他冲破玄关,练成其一的“少泽剑”,但却内伤渐积。在燕子坞误入曼陀山庄,偷得逍遥派“小无相功”(但少了其中“庚”字第七本),他贪多务得,以小无相功为基,强行修炼少林绝技,欲融会贯通,将自己练成的数项绝技并而为一,佛道两派武功本有抵触,他又均是照本自练,未得旁人指点,再加本末倒置,内伤大祸已然临头,最终差点走火入魔而死。
幸得在西夏枯井之中,被段誉吸尽了他的内力,方才逃过一难。在大难关头,他也终于明白,慕容博当年将这些绝技秘诀送与他。一来是报答他传“火焰刀”之德,但更想和他交换《六脉神剑剑谱》;二来是要他和少林寺结怨,挑拨吐蕃国和大宋相争。他慕容氏便可混水摸鱼,兴复燕国。都头来,自己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而已。经此一劫,也是大彻大悟,终于真正成了一代高僧,此后广译天竺佛家经论而为藏文,弘扬佛法,度人无数。
其后天竺佛教衰微,经律论三藏俱散失湮没,在西藏却仍保全甚多,密教自此大兴,三藏典籍辗转传入中土甚多,其间鸠摩智实有大功。鸠摩智此人,以一代高僧身份,高傲自负,错求武学高修,障念颇深。但他自始至终,在追寻武学路上,并没杀害一人,虽中“贪嗔痴”三毒,却尚能回头,终成一代大德,如此结局,也是合了佛门因果只说。